(上接“三、卦辞破解”)
四、彖传破解
彖传曰:“萃”,聚也;说,刚中而应,故聚也。“王假有庙”,致孝享也。“利见大人亨”,聚以正也。“用大牲吉,利有攸往”,顺天命也。观其所聚,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
(一)释字(词):
孝享
孝,《说文》曰:“善事父母者。从老省,从子,子承老也。”就祭祀而言,孝就是表达对祖宗的敬重。孝是基于两个条件:一是由血缘而产生的亲亲;二是个体家庭经济的形成。《礼记·大传》曰:“人道亲亲也。亲亲故尊祖,尊祖故敬宗,敬宗故收族,收族故宗庙严”。尊祖敬宗乃为孝也。这里的孝,即指尊祖敬宗。享,《说文》:“献也”。这里指进献的祭品或举行的祭礼。
“孝享”,指用于表达尊祖敬宗的祭品或祭礼。《诗经·小雅·天保》:吉蠲为饎,是用孝享。禴祠烝尝,于公先王。“孔颖达疏”、享,献也。聚道既全,可以至於有庙设祭祀而致孝享也。“致孝享”就是指设庙祭祀祖宗,设庙祭祀是为表达尊祖敬宗的思想,只有树立尊祖敬宗的思想,才能起到收族的效果。
(二)释义:
本《彖传》共分五句解释了卦辞。
第一句“‘萃’,聚也;顺以说,刚中而应,故聚也。”这一句解释卦辞中的卦名——萃。首先指出“萃”就是聚的意思,接着又用卦象,做了进一步说明。《萃卦》上兑下坤,“坤为顺”、“兑为说”,故曰“顺以说”。“说”在这里通“悦”,喜悦的意思,又《萃卦》九五中正,刚而当位,且《萃卦》六二与九五正应,故曰“刚中而应”。《萃卦》九五中正当于王位,内有正应,且全卦悦而顺之,象征九五君王后继有人,且众望所归,大家都紧紧团结在一起,故能聚也。这就暗示了确立王权世袭制的条件已经成熟了。
第二句“‘王假有庙’,致孝享也”。这一句是解释卦辞“王假有庙”。《萃卦》是由《观卦》变化而来的。《观卦》九五是艮体主爻,“艮为门阙,为阍寺”,《易》常取象为“庙”。九五居君王位,故曰“王假有庙”。“庙”是供奉和祭祀先祖的地方,“王假有庙”是“家天下”的先奏,是私有制的象征。《礼记·大传》:“人道亲亲也。亲亲故尊祖,尊祖故敬宗,敬宗故收族,收族故宗庙严”。立庙祭祀,体现人道亲亲,表达的是对祖宗的孝敬和尊崇,故曰“致孝享也”。尊祖敬宗,然后收族,王借此来实现“家天下”的愿望,这就是“王假有庙”的真正意义。
第三句“‘利见大人,亨’,聚以正也”。这一句解释卦辞“利见大人亨。”《萃卦》九五当位,为“大人”。只有大人,“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乾卦·文言》)才能最终实现“家天下”的历史转变。“家天下”取代原始“公天下”,是历史的进步,大人适时而为,故曰“聚以正也”。正者,是也;是者,适时也。“是”从日从正,日正谓适时也。适时则事亨。“王假有庙”,欲“家天下”也;“利见大人亨”,大人正其命也。
第四句“‘用大牲吉,利有攸往’,顺天命也”。这一句解释卦辞“用大牲吉,利有攸往”。《萃卦》上兑下坤,“兑为巫”,“坤为牛”。“巫”者,《说文》曰:“(巫),祝也。女能事无形,以舞降神者也”。在古代,巫主神事,凡大事,皆由巫通过卜筮以问吉凶。“牛”者,大牲也。古代祭祀宗庙或占问鬼神而用大牲,反映了对该事的高度重视。《萃卦》之象,上巫而下牛,故曰“用大牲吉”。从天时上讲,《萃卦》天时在季秋之月。春天万物生发,人道重仁,不杀生,祀不用牺牲,故用禴祭,秋天万物丰收,人道重义,秋狝而择其肥大者,祀宜用大牲,故“用大牲吉”。“用大牲”也反映了当时神灵私有化过程中对属于自己的神灵的一种厚待。
在原始社会末期,随着父权家长制的不断发展,宗教信仰也深深打上了私有化的烙印,人们各自崇拜自己的祖宗,极力以丰厚的祭品来奉献自己的祖宗,君王更是用大牲(牛)来祭祀自己的宗庙,来显示自己宗族的崇高地位,这就是当时社会的潮流,故“利有攸往”。顺应了当时的社会潮流,也就顺应了天命,当时的天命就是“天下为家”,故曰“顺天命也”。
第五句“观其所聚,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这一句是对《萃卦》意义的升华。观其象则现其情,人情则反映天地万物之情。私有制取代原始共产制,“家天下”取代“公天下”正是当时的天地万物之情。这正如《易·系辞传》开篇所言:“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动静有常,刚柔断矣。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吉凶生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