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是我们非常熟悉的植物,它的正名叫莲,别称荷花、芙蕖、芙蓉、菡萏,也叫藕或莲藕。在我国最早的辞书《尔雅》里,莲的各部各有其名:“荷,芙蕖,其茎茄,其叶蕸,其本密,其华菡,其实莲,其根藕,其中菂,菂中薏。”
莲是多年生水生草本,根状茎在泥中横生,一节一节的,洗净污泥后像妇人白嫩的胳膊,就是南北人喜食得藕。藕的内部有多数纵行的通气孔道,在节与节之间,生有很多须状的不定根,根部生长所需要的空气就是通过水面上中空的叶柄和藕里的通气孔道传给须根。长满皮刺的叶柄粗壮,叶子圆圆的,青翠洁净,像小雨伞。花瓣红色、粉红色或白色,美丽,芳香;花丝细长,如一簇金线。花冠下有陀罗状的花托,长大后就是我们俗称的莲蓬;莲蓬像个蜂房,内有多个形如橡实的坚果,即莲子。
莲的全身皆有功用:根状茎(藕)作蔬菜或提制淀粉(藕粉),莲子是营养保健品食用;藕节、叶、叶柄、花托(莲房)、花、雄蕊、莲子均作药用;叶(荷叶)及叶柄(荷梗)为茶的代用品,煎水喝可减肥、清热,消暑;叶还可作包装材料或熟食品的加工材料,传统名吃荷叶鸡就是以鲜荷叶和鸡肉为主料制作的药膳。
莲是一种古老的植物,是被子植物中起源最早的植物之一。它像蕨类植物一样,被称为植物界的“活化石”。据考,在6千5百万年前的白垩纪以前,地球大部被海洋、湖泊及沼泽覆盖,气候温湿,大部分种子植物无法生存,只有蕨类植物和少数生命力极强的种子植物生长在当时恐龙称霸的地球上,莲就是这少数的种子植物之一。20世纪70年代,古植物学家徐仁教授在柴达木盆地发现了荷叶化石,据测定,其历史至少有万年。
莲的种子是迄今为止所发现的寿命最长的生命形式。经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测定,古莲子的寿命约在--岁之间,是世界上寿命最长的种子。我国明代就有关于古莲子发芽的记载,《北游录记闻》记述:“赵州宁晋县有石莲子,皆埋土中,不知年代。居民掘土,往往得之数斛者,状如铁石,肉芳香不枯,投水中即生莲。”建国前后,在辽宁省新金县普兰店、东泡子、山东济南城北鹊山、山东济宁梁山县以及沈阳、北京、河北三河等地都多次发现了很多古莲子。这些古莲子的埋藏时间在——年之间,经专家尽心培育后,绝大部分都能发芽,有的还开出了鲜艳的花朵。
黄河流域和长江流域是中华文明的摇篮。祖先们之所以沿河沿江而居,除了地处温带,气候比较适中,适合人类生存外,丰沛的水源孕育了大量的陆生、水生动植物,这是人类得以生存的自然环境条件。这种自然环境也是莲这种水生植物的理想之地,因此,莲就和人类有了不解之缘。
莲藕作为菜蔬从湖畔沼泽的野生状态走进农耕时代的田间池塘,是自公元前11世纪起,也就是开始了封建社会的西周;而将荷花作为观赏植物引种至园池的,据说是公元前年——吴王夫差在他的离宫(即苏州灵岩山)为其宠妃西施专门修建了栽种荷花的“玩花池”。也有说自周代就开始种植莲藕了,那时可能还只是作为食用。
莲作为一种文学意象,始于《诗经》。《诗经》中,有两首诗歌写到了莲,一是《郑风·山有扶苏》:“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一是《陈风·泽陂》:“彼泽之陂,有蒲与荷”,“彼泽之陂,有蒲与蕳”,“彼泽之陂,有蒲菡萏”。这两首诗都是描写男女爱情的诗,诗歌里的荷花虽然都是起兴之笔,看似与诗歌所表若即若离,但细品起来却极为恰切——从这里开始,荷花便成了女子的意象和爱情的象征。《楚辞》最早建立了荷花与文人墨客的类比关系。屈原心性高洁,正直廉洁,忠心报国为民,但却遭到了当权小人的诬蔑而被贬流放,悲愤中写下了《离骚》、《湘君》、《湘夫人》等愤懑激越的名篇,其中“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不吾知其亦已兮,苟余情其信芳。”“筑室兮水中,葺之兮荷盖”等句,他之所以说要用菱荷叶缝制上衣,用荷花瓣制成下裳,用荷叶盖在建于水中央的屋顶上,正是因为荷花“其质洁,故其称物芳(司马迁《屈原列传》)”。自此之后,历代一些怀才不遇,无法施展自己抱负或是仕途遇到挫折的骚人墨客,就借荷花出水自洁,不与百花争芳等特质比喻自己的“高洁”,借以发泄失落而产生的惆怅和郁闷。及到宋代周敦颐一篇《爱莲说》,则把荷花的种种特征总结的淋漓尽致,并上升到了哲理高度:“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莲,花之君子者也。”自此,莲便和“松”、“梅”、“竹”“菊”并伍成了文学作品的范式形象。唐代以后,荷花的文学意象不断丰富发展,文人们常将荷花与自己的仕途挫折和孤寂悲愁相联系,借景抒怀。在形式上,除了一些专门描写荷花的诗词外,还有一些作者就荷花的某种形态或某一特征进行形象思维,从而形成的具有审美性和哲理性的典型的意象,这种意象隐含或契合着作者的思想情感,能引起读者的通感和想象。
采莲(采莲船、芙蓉浦、芙蓉塘)。采莲本意是指采摘莲蓬的农事活动。汉乐府有《采莲曲》旧题,内容多描写江南一带女子的采莲活动,以及她们对纯洁爱情的追求。又“莲”谐音“怜(爱)”,故“采莲”以及与采莲有关的一些活动和场景,如采莲船、芙蓉塘、芙蓉浦、荷花浦、采莲歌等就成了清纯女子和纯洁爱情以及快乐时光及纯洁友谊的象征。如“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唐·李商隐《无题四首》),“南湖一夜雨,应湿采莲船”(唐·韩偓《效崔国辅体四首》),其中的“芙蓉塘”“采莲船”代指男女约会和谈情说爱的地方,即象征纯洁爱情;“年年越溪女,相忆采芙蓉”(唐·杜荀鹤《春宫怨》),“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宋·周邦彦《苏幕遮》),是对过去自由自在的快乐时光以及小伙伴们的怀念,“白酒一杯还径醉,归来散发婆娑。无人能唱采莲歌”(宋·叶梦得)《临江仙·与客湖上饮归》是与好友分别后,感到空落郁闷,“采莲歌”则代指好友把酒言欢的欢乐时光和对好友的思念。
此外,莲象征着洁净不染,“采莲”象征着女子的贞洁操守。如南朝(佚名)《西洲曲》“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王勃(唐)《采莲曲》“官道城南把桑叶,何如江上采莲花”;李白《湖边采莲妇》“大嫂采芙蓉,溪湖千万重。长兄行不在,莫使外人逢。愿学秋胡妇,贞心比古松”;李中(唐)《采莲女》“晚凉含笑上兰舟,波底红妆影欲浮。陌上少年休植足,荷香深处不回头”等,都是借采莲而明贞洁之德操。
藕断丝连。本意是藕已折断,可还有许多丝连接着未断开。比喻表面上断了(爱情、亲情、友情)关系,实际上仍有牵连。历代诗词中多指男女之间情思难断。如“妾心藕中丝,虽断犹牵连”(唐·孟郊《去妇》);“寸藕折长丝,笑何郎、心似春荡”(宋·吴文英《法曲献仙音》);“随折处,一寸万丝长”(宋·王安中《小重山·碧藕花风入袖香》)。有时也比喻男女情思或或姻缘,如“擎荷爱圆水,折藕弄长丝”(隋·卢思道《采莲曲》)“藕丝牵作缕,莲叶捧成杯”(隋·殷英童《采莲曲》)。
莲身自洁(出污泥而不染)。莲身自洁是说荷花生于水中,自身洁净;出污泥而不染是说荷花在污泥中生长出来却不沾染污秽。荷花的这一象征意义是一个发展的过程。唐代之前,多用于比喻或象征清纯的少女或忠贞的爱情(见“采莲”条)》,唐代以后,由于受道家、佛家的影响,使荷花与“清净”、“隐逸”联系起来。如,佛文化认为,荷花生于夏天的水中,夏天代表炎热、烦恼,水代表清凉、洁净,即荷花生于能消除一切烦恼,清凉、纯洁、无染、光明、自在的世界。孟浩然(唐)《题大禹寺义公禅房》“看取莲花净,应知不染心”,杜甫(唐)《宿赞公房》“雨荒深院菊,霜倒半池莲”,张炎(宋)《疏影·咏荷叶》“碧圆自洁。向浅洲远渚,亭亭清绝。犹有遗簪,不展秋心,能卷几多炎热”,都是借用这些意象。宋代周敦颐《爱莲说》对莲花的各种特性进行了全面的概括,使莲花上升成为一种理想人格,象征着文人们洁身自好、不为污秽环境所玷污,不与污浊同流合污,永远保持高洁的操守和正直的品德。如范成大(宋)《州宅堂前荷花》“泥根玉雪元无染,风叶青葱亦自香”,苏辙(宋)《千叶白莲花》“莲花生淤泥,净色比天女”,包恢(宋)《莲花》“暴之烈日无改色,生於浊水不受污。疑如娇媚弱女子,乃似刚正奇丈夫”等。
莲子心苦。莲子芯(胚芽)中因含有莲心碱,荷叶碱,牛角花素等而带有苦味。文学上常用以比喻无处倾诉的难言苦楚。如贺铸(宋)《踏莎行·杨柳回塘》“断无蜂蝶慕幽香,红衣脱尽芳心苦”;欧阳修(宋)《渔家傲·荷叶田田青照水》“莲子与人长厮类。无好意。年年苦在中心里”;王安中(宋)《小重山·碧藕花风入袖香》“还更擘莲房。莲心真个苦,似离肠”等。
翠减红衰(香减红衰)。本意是说秋后的荷叶荷花颜色不再如盛季时那么鲜艳,行将凋谢枯老。象征着韶华将尽,美人迟暮。多用于忧愁、失望、无奈、无助等思绪。如,“此花此叶常相映,翠减红衰愁杀人”(唐·李商隐《赠荷花》);“紫艳半开篱菊静,红衣落尽渚莲愁”(唐·赵嘏《长安晚秋》);“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宋·李清照《一剪梅》)等。
秋霜芙蓉。本意是荷花在深秋被寒霜冷冻摧残而枝叶枯萎、衰败的景象,其意象多与衰老、失意、败落、凄凉等相关联,如“如何霜露交,应与飞蓬匹”(南北朝·江洪《咏荷诗》);“芙蓉老秋霜,团扇羞网尘”(李白《中山孺子妾歌》);“坐看飞霜满,凋此红芳年”(李白《古风(其二十六)》);“雨荒深院菊,霜倒半池莲”(杜甫《宿赞公房》)等。
芙蓉泣泪(芙蓉红泪)。本意是指荷叶荷花上面挂附的露水珠,其意象为悲伤、痛苦。如“水仙欲上鲤鱼去,一夜芙蓉红泪多”(唐·李商隐《板桥晓别》);“藕花相向野塘中,暗伤亡国,清露泣香红”(五代·鹿虔扆《临江仙·金锁重门荒苑静》);“脉脉荷花,泪脸红相向”(宋·晏几道《蝶恋花》);“莲子生来悲较晚,露珠荷叶泪争多”(明·秦镐《崇藩邸中莲花盛开感而有作二首·兰桡回合晚风过》)等。
圆荷泻露。本意是指荷叶上的露珠或雨水汇集成多后,因重力使荷叶倾斜而流下。作为一种文学意象,多是以动写静,以动衬静,使本来就寂静的时空,显得越发清旷静谧。多与愁闷、孤寂有关。如张元干(宋)《浣溪沙》“雾柳暗时云度月,露荷翻处水流萤,萧萧散发到天明”;苏轼《永遇乐·彭城夜宿燕子楼》“曲港跳鱼,圆荷泻露,寂寞无人见”;白易居《浔阳三题·东林寺白莲》“泄香银囊破,泻露玉盘倾”是形容荷花的美丽高洁;阎选(南唐)《临江仙·雨停荷芰逗浓香》“藕花珠缀,犹似汗凝妆”、瞿佑(元)《荷风》“清露泻珠沾翡翠,红衣坠粉妒鸳鸯”,是形容荷花的仪态。杨万里(宋)《昭君怨·咏荷上雨》“却是池荷跳雨,散了真珠还聚。聚作水银窝,泻清波”写的是雨,“池荷跳雨”和“泻清波”都是很有趣的自然现象,体现了作者闲适平和的心情。
雨打团荷。本义是雨水打在荷叶上形成的景象及其雨打荷叶发出的声音之韵。是表现雨后池上的一种动态声像之美。其意象则多与孤独寂寞、相思闲愁等有关。如孙光宪(五代)《思帝乡·如何》“看尽满池疏雨,打团荷”,是写一个相思的女子为排遣孤独寂寞而打法时光,也可能联想到了她自己的心事;欧阳修(《临江仙·柳外轻雷池上雨》“柳外轻雷池上雨,雨声滴碎荷声”、柳永(宋)《甘草子》“乱洒衰荷,颗颗真珠雨”,隐含着情思女子的寂寥、相思、烦闷之心绪;李商隐《宿骆氏亭寄怀崔雍崔衮》“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是借单调而凄清的雨打枯荷声,借以消磨因思念朋友而产生的寂寥、愁闷。刘攽(宋)《雨后池上》“东风忽起垂杨舞,更作荷心万点声”是写的风景。
西风残荷。本意是指荷叶荷花被秋风摧残的残缺不全。其意象有因外力的践踏蹂躏而心力交瘁,韶光憔悴之意,在程度上较“香减红衰”又进一层。如李璟(南唐)《摊破浣溪沙》)“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欧阳修(宋)《渔家傲·荷叶田田青照水》“悉不寐。朝来又觉西风起。雨摆风摇金蕊碎,合欢枝上香房翠”;张炎(宋)《疏影·咏荷叶》“盘心清露如铅水,又一夜、西风吹折”等。
风飐圆荷。本意是绿荷在风中摇曳生姿的动态。有柔美、清新之意。如白居易(唐)《采莲曲》:“菱叶萦波荷飐风,荷花深处小船通。逢郎欲语低头笑,碧玉搔头落水中”;释行海(宋)《荷花》:“圆绿风翻翡翠云,娇红露淡石榴裙。采莲声隔花深处,应有鸳鸯梦里闻”。宋祁(宋)《荷花·别岸香风起》“折藕冰丝剩,翻荷孔盖回”,蒋捷(宋)《蝶恋花·风莲》“偷把翠罗香被展”也是此意。“我爱荷花花最软。锦拶云挨,朵朵娇如颤。一阵微风来自远。红低欲蘸凉波浅”(蒋捷《风莲》)写的是花,其文学意象有含情脉脉和姣颤美好之意。柳宗元(唐)《登柳州城楼寄漳汀封连四州》“惊风乱飐芙蓉水,密雨斜侵薜荔墙”和叶梦得(宋)《临江仙》“萧萧疏风乱雨荷”则有所不同,前者的“惊风”、“密雨”喻恶势力,给人以风雨欲来风满楼之感;后者是作者酒后夜游湖上而作,一个“乱”字,道出了他的燥热烦乱之感,或许有愁闷郁积心底。苏轼(宋)《阮郎归·初夏》“微雨过,小荷翻,榴花开欲燃”则是一片春意。
红莲相倚(绿荷相倚)。本意是一株株荷花(荷叶)袅袅婷婷立于水中,紧密似相互偎倚的形态。其意境里有相对无言、含情脉脉、无能为力之意,多见于有忧愁伤感的诗词里。如杜牧《齐安郡中偶题二首·其一》“多少绿荷相倚恨,一时回首背西风”;鹿虔扆(五代)《临江仙·金锁重门荒苑静》“藕花相向野塘中,暗伤亡国,清露泣香红”;晏几道《蝶恋花》“脉脉荷花,泪脸红相向”等。辛弃疾《鹧鸪天·鹅湖归病起作》“红莲相倚浑如醉,白鸟无言定自愁”从字面上看是写池塘里盛开的红莲互相偎倚,宛若喝醉了酒的美人,“美人”之所以“醉”,是借酒消愁,还是“商女不知亡国恨”?
荷风(芰荷风)。本意是生有菱角莲花水面的轻风。这种文学意象历代诗词里很多,《声律启蒙》(清·车万育)里有“野渡燕穿杨柳雨,芳池鱼戏芰荷风”的范式。常见于以下内容的诗词:一是单纯描写风景的诗词,是一种清爽宜人环境的感觉。如郑巢(唐)《陈氏园林》“蝉鸣槐叶雨,鱼散芰荷风”,史定之(宋)《句》“一堤杨柳月,十里芰荷风”等。李远(唐)《游故王驸马池亭》“醉销罗绮艳,香暖芰荷风”,顾敻(唐)《浣溪沙》“荷芰风轻帘幕香,绣衣鸂鶒泳回塘”虽也是写风景,但多了些香艳。二是相思别恨类的诗词,如韦庄(唐)《摇落》“黄昏倚柱不归去,肠断绿荷风雨声”,催发着诗人难以弃舍的分离之愁;孟浩然(唐)《夏日南亭怀辛大》“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王安中(宋)《小重山》“碧藕花风入袖香”是用清爽宜人的环境反衬出诗人的孤寂,引出了相思之情。三是有归隐避世之意的诗词,如许浑(唐)《寓居开元精舍,酬薛秀才见贻》“芰荷风起客堂静,松桂月高僧院深”,李弥逊(宋)《蝶恋花·福州横山阁》“荷芰风清,习习消袢暑”,有清爽、清净不染之意。四是苦闷、烦乱、心绪不定是的感觉,如晁补之《黄莺儿》“听乱芰荷风,细洒梧桐雨”,叶梦得(宋)《临江仙》“萧萧疏风乱雨荷”等。也有代指季节的,如陈偕(宋)《八声甘州·芰荷风》“芰荷风、涤面恰麦秋,应倒著春衣”。
不嫁东风。本意是指荷花不在百花争艳的春天开放。文学上用荷花的这一生长特征象征一种不与其它花争妍、不违心委身、高洁的、孤芳自重的品质,借以喻人或自喻。最早见于李贺(唐)《南园·其一》“可怜日暮嫣香落,嫁与春风不用媒”,但所指不是荷花。高蟾(唐)《下第后上永崇高侍郎》“芙蓉生在秋江上,不向东风怨未开”,即用荷花的上述特性。后便形成了一种文学意象,如张先(宋)《一丛花令·伤高怀远几时穷》“沉恨细思,不如桃杏,犹解嫁东风”,贺铸(宋)《踏莎行·杨柳回塘》“当年不肯嫁春风,无端却被秋风误”,吴文英(宋)《过秦楼·黄钟商芙蓉》“能原(愿)西风老尽,羞趁东风嫁与”,周密(宋)《绿盖舞风轻(白莲赋)》“恨开迟、不嫁东风,颦怨娇蕊”,孙一元(明)《席上沈启南先生限韵赋白荷花因柬钱士弘水部》“永言老南浦,愿不嫁东皇”等。
荷盖。荷叶的别称,引申为遮掩,庇护。如,吴惟信(宋)《荷花》“翠盖不能擎雨露,鸳鸯应怨夜寒多”;史达祖(宋)《点绛唇其二》“多少荷花,不盖鸳鸯冷”;苏轼《赠刘景文》“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等。
荷叶包饭。本意是用荷叶包裹食物。岭南地区一种用荷叶包裹着饭蒸熟而成的方便食品也叫荷叶饭。李颀(唐)《渔父歌·白头何老人》“绿水饭香稻,青荷包紫鳞”是说白头何老人自足自给,自食其乐,天然纯真的生活方式和人生态度; 蒋捷(宋)《贺新郎·兵后寓吴》“明日枯荷包冷饭,又过前头小阜”,描写的是作者在流浪中衣食无依,生活窘迫的生活境况。
荷叶杯。用荷叶卷拢如盏用以饮酒的临时酒具,也称“荷杯”、“荷盏”、“碧筒杯”。出自殷英童(隋)《采莲曲》“藕丝牵作缕,莲叶捧成杯”句,有把酒明誓,结秦晋之好之意。白居易(唐)《酒熟忆皇甫十》“疏索柳花碗,寂寥荷叶杯”应是借殷英童“莲叶捧成杯”之意,引申为对好友的思念;戴叔伦(唐)《南野》“茶烹松火红,酒吸荷杯绿”,象征的是一种自足子给,自由自在、简朴闲适的隐居生活;欧阳修(宋)《渔家傲·花底忽闻敲两桨》“酒盏旋将荷叶当”也有好友相聚,把酒言欢之意。唐代据此制成的“荷叶杯”教坊曲,其内容多与采莲及采莲女、爱情等有关。
荷衣。用荷叶缝制的衣服。屈原《离骚》有“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的比拟,后世常借“荷衣”以指隐者的服装,而“荷衣”这个语码符号也就具有隐者的含义。如许浑(唐)《题韦隐居西斋》“不闻砧杵动,应解制荷衣”,张志和(唐)《渔父歌》“江上雪,浦边风,笑著荷衣不叹穷”。其中“荷衣”是隐者的服装之意。张炎(宋)的《一萼红·制荷衣》,反映了他隐居生活的闲情逸致;钱起(唐)《登秦岭半岩遇雨》“倚岩假松盖,临水羡荷衣”,也即羡慕隐居生活之意。有时也比喻安贫乐道的生活。如“共说总戎云鸟阵,不妨游子芰荷衣”(唐·杜甫《将赴成都草堂途中有作,先寄严郑公五首(其五)》),“数片荷衣不蔽身,青山白鸟岂知贫”(唐·秦系《山中赠耿拾遗湋兼两省》,“长策胸中不复论,荷衣蓝缕闭柴门”(唐·秦系《闲居览史》),“雕胡炊饭芰荷衣,水退浮萍尚半扉”(宋·陆游《烟波即事》)等。张炎还专门写了一首《制荷衣(一萼红)》词,描述了他隐居田园,自由自在、简朴闲适的恬适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