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里的赋比兴,拨动心底柔软的弦

赋、比、兴是《诗经》中最为常见的三种表现手法,赋就是铺陈叙述;比就是打比方;兴最有意思,眼中看见某物,由它产生联想,勾起心中的一个人抑或是一段情绪来。

《诗经》里借以起兴的物象大都是自然界的花草树木,虫兽鸟鱼,日月星辰。

比如《雄雉》,看题目以为是写野鸡,其实是因野鸡好斗联想到了自家夫君雄心勃勃地奔赴战场。

《月出》初以为是咏月,其实是写对月光般优美迷离女子的爱恋。“蒹葭苍苍,白露为霜”,似写霜寒露重的秋景,实则是为了引出在水一方的佳人来。

古人与我们这些拘在大都市鸽子间里的现代人不同,他们是活在日月山川里的。

一花一世界,一沙一天堂,大自然的草木虫鱼皆可触动他们的心绪。

《诗经》里《草虫》一诗就是由秋虫和春草所勾逗出的一片相思。“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

蝈蝈鸣叫,蚱蜢蹦跳,这两种秋天的虫儿撩拨起了闺中妇人埋在心底的无限愁思。秋天已经到来,可心爱的人依然没能归来。

《古诗十九首》里的《蝼蛄》一篇可以作为这句诗的参照:“凛凛岁云暮,蝼蛄夕鸣悲。凉风率已厉,游子寒无衣。”

秋风乍起,蝼蛄整夜地悲鸣,妇人不由得担心远方的夫君没有衣服御寒如何是好,难免“忧心忡忡”起来。

而《草虫》之妙就在于没有顺着忧心忡忡一路的写下去,而是打破常规,意外地翻出一段欢乐的场面来。

“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我既见着了心上人我既与他相会,那不安的心儿便放了下来。

这个“降”字用得真好,想一个人的时候心思是浮荡在半空里没有着落的,直到那个人出现,心方才安定下来,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喜悦。

读到这里你可能以为他们夫妻团圆了,其实这份欢喜只是妇人在思念中幻想出的景象,并不真实。

然而情景之虚幻恰恰烘托出情感之真切,唐代诗人李商隐的“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用的也是这种虚实相衬的手法。

“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见君子,忧心惙惙。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说。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

诗的二三两章虽是重叠,但时空已经发生了转换,妇人登上了高高的南山顶,一边采摘野菜,一边眺望远方,此时已不再是箫瑟的秋天,而是明媚的春日了。山野上郁郁葱葱的绿色又撩动起妇人对夫君的思念。倘使里的那一句“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便是从这两章化出的。念一个人念得久了,似乎已经觉察不出相思,然而春日里一次不经意的瞩望才惊觉时光流逝,大好春色无人与共的孤寂便排山倒海地涌来。

在从秋到春的无奈等待中,任只一次次在幻想中和夫君冲锋,我心则降,我心则说,我心则夷,世界何等辽阔,可对诗中的女子而言,她的生命只牵系于一件事,等待爱人的归来。

只要见到你,我便是安定的,踏实的,喜乐的,只要与你相会,我就是从相思的尘埃里盛放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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