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接着学习《花间集》,在昨天的内容中我们知道了:《花间集》打着“阳春白雪”的名义大行“男欢女爱”之事。昨天的内容也为我们今天的主题留了一个引子“词为艳科”,今天我们主要来讨论这个问题。
01词为艳科
今天我们提到“词”总会说有婉约派和豪放派,其实这是一种认知错误。词本身并不存在这两种文学流派,豪放与婉约只是词的两种风格,而且婉约是主流,豪放是非主流。
我们今天看一些词选本,会发现婉约词与豪放词的篇幅差不多,这只不过是反映了选编者的审美口味,绝不是词的真实风貌,我们读选本,这个问题需要特别留心。
另外一点则是,我们要清楚词适用什么场合?在之前的《诗经》内容中我们提到过:诗是一种外交与社交技能,是混迹上流社会的必备品,秦汉以后诗虽然越来越私人化,却依旧保持浓厚的上古风气。
我们看全唐诗,会发现里面有大量的:赠别、投献、唱和、应制等等,无非是你写给我,我写给你,没完没了,这就是在社交。词后来也走向了这条路,却没有走得更远,这是因为词本身适用的场合是娱乐。
这种娱乐大部分出自古代的青楼和妓院,文人墨客经常约在一起到某地听歌女唱歌,这些平日道貌岸然的士大夫听完歌曲,总会忍不住亲手提笔写下一些挑逗歌女的词,让歌女们传唱。
《花间集》里就有一首词《女冠子》,描写的场景特别撩拨男人的心魂,原文如下:
绿云高髻。点翠匀红时世。月如眉。浅笑含双靥,低声唱小词。眼看惟恐化,魂荡欲相随。玉趾回娇步,约佳期。
词的作者是牛峤,他原本在唐朝做官,后来又到前蜀给王建做官。这首词一落笔就写歌女的打扮和相貌,无论是“绿云高髻”,还是“月如眉”、“浅笑含双靥”,都深深的迷住了作者牛峤。
于是下阕就描写牛峤把持不住自己,失魂落魄的与女子定下了约会的时间,之后的内容虽然没有描写,但是只要正常男子都会产生各种少儿不宜的联想。
这首词完美的反映了词发生的场合,无非是眉目传情、风流韵事,所以词一开始被定为“艳科”,不是什么正经事儿,也不被卫道者所允许,看来也是有道理的。
02只谈风月莫谈国事
北宋时期庆历元年,宰相晏殊在花园里大宴宾客,一起喝酒、赏雪、听歌。在这样的和谐气氛里,欧阳修却赋诗一首,原文如下:
阴阳乖错乱五行,穷冬山谷暖不冰。一阳且出在地上,地下谁发万物萌。太阴当用不用事,盖由奸将不斩亏国刑。遂令邪风伺间隙,潜中瘟疫於疲氓。神哉陛下至仁圣,忧勤悬祷通精诚。圣人与天同一体,意未发口天已听。忽收寒威还水官,正时肃物凛以清。寒风得势猎猎走,瓦乾霰急落不停。恍然天地半夜白,群鸡失晓不及鸣。清晨拜表东上合,郁郁瑞气盈宫庭。退朝骑马下银阙,马滑不惯行瑶琼。晚趋宾馆贺太尉,坐觉满路流欢声。便开西园扫征步,正见玉树花凋零。小轩却坐对山石,拂拂酒面红烟生。主人与国共休戚,不惟喜悦将丰登。须怜铁甲冷彻骨,四十余万屯边兵。
这首诗读下来,我们会发现欧阳修完全不顾及晏殊的面子,当时北宋与西夏开战,刚刚打了一场败仗,欧阳修很着急,于是讽刺晏殊说:“你也不想想边境上的40万军人,他们冷的受不了,谁还有心情赏雪,听歌?”
我们读历史的应该知道晏殊并不是奸臣,也不昏庸,却因为这件事责怪欧阳修说:“裴度也曾宴客,韩愈也作文章,就连这两位忧国忧民的楷模也只说“园林穷胜事,钟鼓乐(lè)清时”而已,有谁会像欧阳修这样搅局的呢?
晏殊的看法最能代表当时的主流意见,政治场合就搞政治,娱乐场合就搞娱乐,当官应该尽职尽责,但人也总要娱乐。娱乐场合就应该写娱乐的词,不应该动不动就上纲上线破坏气氛,忧国忧民也要分场合。
也就是说,在这样的场合下应该写词,而且要写“艳词”,千万不要随便写诗,写诗的目的是言志。#国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