僖公十五年原文注释翻译阴饴甥答秦伯之问（下）春秋左传·僖公十五年原文注释翻译阴饴甥答秦伯之问（上）东隅
众皆哭。晋于是乎作爰田[1]。吕甥曰：「君亡之不恤[2]，而群臣是忧[3]，惠[4]之至也。将若君何[5]？」众曰：「何为而可[6]？」对曰：「征缮以辅孺子[7]。诸侯闻之[8]，丧君有君[9]，群臣辑睦[10]，甲兵[11]益多，好我者劝[12]，恶我者惧[13]，庶有益乎[14]！」众说[15]。晋于是乎作州兵[16]。
——————————[1]于是乎作爰田：于是乎，同‘于是’，表承接；作，开始；爰，变更；田，耕地（此指田制）。[2]亡之不恤：亡，外出、出逃；之，表宾主前置；恤，顾及。[3]而群臣是忧：而，却；是，表宾主前置。[4]惠：仁爱。[5]将若君何：将，如果；若，同等；何，怎么办。[6]何为而可：为，做；而，才。[7]征缮以辅孺子：征，征赋税；缮，修补兵器（指治军）；以，表目的；孺子，将继位的后代。[8]之：表舒缓语气。[9]丧君有君：丧，失去；有君，有新君。[10]辑睦：和睦。[11]甲兵：铠甲和兵械（指军力）。[12]好我者劝：好，交好；者，者字结构‘…的国家’；劝，援助。[13]恶我者惧：恶，交恶（敌对）。[14]庶有益乎：‘庶…乎’句式‘大概…吧’；[15]说：同‘悦’，高兴。[16]州兵：一种兵制改革。
初[1]，晋献公筮嫁伯姬[2]于秦，遇《归妹[3]》（爻[4]）之《睽[5]》（爻）。史苏[6]占之曰：「不吉。其繇曰：『士刲[7]羊，亦无衁[8]也；女承筐[9]，亦无贶[10]也；西邻[11]责言，不可偿也。《归妹》之《睽》，犹无相也。』《震》之《离》，亦《离》之《震》。为雷为火，为嬴败姬[12]。车脱其輹[13]，火焚其旗，不利行师，败于宗丘[14]。《归妹》《睽》孤，寇张之弧。[15]侄其从姑，六年其逋[16]，逃归其国，而弃其家，明年其死于高梁之虚。」——————————[1]初：当初、从前。[2]筮（shì）嫁伯姬：筮，用蓍（shī）草占卜法；伯姬，晋献公之女，即前文秦穆姬。[3]归妹：嫁女。[4]爻（yáo）：（原文是易经的爻图）[5]睽（kuí）：不顺。[6]史苏：晋占卜史。[7]刲（kuī）：宰杀。[8]衁（huāng）：血。[9]承筐：奉上礼品。[10]贶（kuàng）：赠送。[11]西邻：指秦国。[12]为嬴败姬：秦姓嬴、晋姓姬。[13]輹（fù）：车轴上的配件。[14]宗丘：即上文的‘韩原’。[15]侄其从姑：侄指圉、姑指穆姬。[16]六年其逋（bū）：逋，逃亡；圉在秦六年。
及惠公在秦[1]，曰：「先君若从史苏之占，吾不及此夫[2]。」韩简侍[3]曰：「龟，象也[4]；筮，数也[5]。物生而[6]后有象，象而后有滋[7]，滋而后有数。先君之败德，及可数[8]乎？史苏是占，勿从何益[9]？《诗》曰：『下民之孽[10]，匪[11]降自天，僔沓背憎[12]，职竞由人[13]。』」——————————[1]及惠公在秦：及，连及（回顾）；惠公，自己（古文称自己时常用人名）。[2]及此夫（fú）：及，至于；此，如此；夫，表感叹。[3]侍：侍候。[4]龟，象也：龟，根据烧烤龟甲产生的裂纹占卜（动词）；象，类比、比对。[5]筮，数（shǔ）也：筮，根据蓍（shī）草数量占卜（动词）；数，数算（评估）。[6]物生而：物，事情；生，发生；而，同‘以’。[7]滋：滋味，品味、回味（名词做动词）。[8]及可数：及，连及（回顾、重新）；可，能；数，算计（评估）。[9]益：多。[10]孽：罪恶。[11]匪：不。[12]僔沓（zǔntà）背憎：僔，聚集；沓，轻慢；背，背后；憎，诽谤。[13]职竞由人：职，尽职；竞，争斗；由，来源。
救也。[1]也，于是展氏有隐慝焉[2]。冬，宋人伐曹，讨旧怨也。楚败徐于娄林，徐恃[3]救也。——————————[1]罪之：罪，惩罚；之，匀称语句无义。[2]于是展氏有隐慝（yǐnnì）焉：于是，相当‘于时’，当时；隐，隐私；慝，同‘匿’；藏匿；焉，兼辞，‘于之’，于此。[3]恃：依仗。
十月，晋阴饴甥会[1]秦伯，盟于王城。秦伯曰：「晋国和乎[2]？」对曰：「不和。小人耻失其君而悼丧其亲[3]，不惮征缮以立圉也[4]，曰[5]：『必报仇，宁事戎狄[6]。』君子爱其君而知其罪[7]，不惮征缮以待秦命，曰：『必报德，有[8]死无二。』以此不和。」秦伯曰：「国谓[9]君何？」对曰：「小人戚[10]，谓之不免[11]；君子恕[12]，以为必归。小人曰：『我毒[13]秦，秦岂归君？』君子曰：『我知罪矣，秦必归君。贰而执之[14]，服而舍之[15]，德莫厚焉[16]，刑莫威焉[17]。服者怀德，贰者畏刑。此一役也[18]，秦可以[19]霸。纳而不定[20]，废而不立[21]，以德为怨[22]，秦不其然[23]。』」秦伯曰：「是吾心也。」改馆[24]晋侯，馈七牢焉[25]。——————————[1]会，会同。[2]晋国和乎：国，都城（春秋时无国家概念）；和，团结。[3]小人耻失其君而悼丧其亲：小人，无地位的人（下层人）；耻，对…感到羞耻（为动用法）；其，自己；悼，对…感到悲伤（为动用法）；丧，失去。[4]不惮征缮以立圉也：惮，畏惧；立：竖立（力挺）。[5]曰：誓言。[6]戎狄：居于秦西北的野蛮民族。[7]君子爱其君而知其罪：君子，有地位的人（上层人）；而，但。[8]有：活着。[9]谓：评论。[10]戚（cù）：同‘促’，局促、狭窄（狭隘）。[11]谓之不免：谓，认为；之，代晋君；不免，不被赦免。[12]恕：宽容。[13]毒：伤害。[14]贰而执之：贰，三心二意；而，就；执，逮捕（抓）；之，他。[15]服而舍（shě）之：服，降服；舍，赦免（放）。[16]德莫厚焉：莫，没有谁；焉，兼辞，相当‘于之’；于，比；之，代秦君。[17]刑：惩戒。[18]也：提起话题（说到）。[19]可以：借机；以，凭借。[20]纳而不定：纳，结交；定，稳定。[21]废而不立：废，倒塌；立，立挺。[22]以德为怨：以，把；为，变成。[23]不其然：同‘其不然’；其，应该；然，如此。[24]改馆：改，重新；馆，安置。[25]馈七牢焉：馈，赠送；七牢，待诸侯之礼，一牛一羊一猪为一牢；焉，兼词，相当‘于之’；于，给；之，代晋侯。
蛾析[1]谓庆郑曰：「盍行乎[2]？」对曰：「陷君于败，败而不死，又使失刑[3]，非人臣也。臣而不臣，行将焉入[4]？」十一月，晋侯归。丁丑[5]，杀庆郑而后入[6]。是岁[7]，晋又饥，秦伯又饩[8]之粟，曰：「吾怨其君而矜[9]其民。且吾闻唐叔之封也[10]，箕子[11]曰：『其后[12]必大。』晋其庸可冀乎[13]？姑树德焉，以待能者[14]。」于是秦始征[15]晋河东，置官司焉[16]。——————————[1]蛾析：晋国大夫。[2]盍（hé）行乎：盍，何不；行，离开（逃走）；乎，表疑问。[3]失刑：当刑而未处。[4]行将焉入：将，又；焉，哪里；入，往。[5]丁丑：二十九日。[6]入：归位。[7]是岁：是，这；岁，年。[8]饩（xì）：赠送食物。[9]矜（jīn）：怜悯。[10]且吾闻唐叔之封也：唐叔，晋国始祖，又名唐叔虞；封，受封；也，提起话题（时）。[11]箕（jī）子：商朝太师。[12]后：后代。[13]晋其庸可冀乎：其，同‘之’；庸，平庸；冀，希望。[14]姑树德焉以待能者：姑，姑且（权当）；树，培养；德，情意；焉，兼辞，相当‘于之’，与晋。[15]于是秦始征：于是，从此；是，此；征，征赋税。[16]置官司焉：置，设立；官司，官府；焉，兼辞，于此。
春秋左传·僖公十五年原文注释翻译阴饴甥答秦伯之问历史东隅（公元前年）鲁僖公十五年春周历正月，鲁僖公赴齐。楚人伐徐。三月，鲁僖公在（齐）牡丘同齐侯、宋公、陈侯、卫候、郑伯、许男、曹伯结盟，随后进驻（卫）匡地。（鲁大夫）公孙敖帅师与诸侯大夫救徐。夏五月，日食。秋七月，齐师、曹师伐厉。八月，蝗灾。九月，鲁僖公盟会后归来。（僖公之女）季姬嫁至鄫。三十日夜，雷劈（鲁）夷伯庙。冬，宋人伐曹。楚人在(徐)娄林击败徐。十一月十四日，（晋惠公）晋侯与（秦穆公）秦伯战于（晋）韩原，（秦）俘获晋侯。
鲁僖公十五年春，楚人伐徐，借口是徐依附中原诸侯国。三月牡丘诸侯会盟，一是为续葵丘之约，再就是救徐。（鲁公孙敖）孟穆伯率师与诸侯大军救徐，诸侯进驻（卫）匡地等候公孙敖。夏五月，日食。《春秋》未记开始和时长，是因史官漏记。秋，鲁伐厉，目的是救徐。（晋惠公）晋侯归国即位时，（其姐）秦穆姬把贾君托付给他（带回去），另叮嘱说：“你要尽全力接回公子们。”晋侯（不但）与贾君通奸，还不让公子们回国，因此穆姬仇视晋侯。晋侯曾许诺送财物给中大夫们，没过多久一并反悔。答应送秦伯黄河以外五座城池，东到虢略、南至华山；（以及）黄河以内至解梁的城池，过后不与。晋年景不好，秦送晋口粮；秦收成不佳，晋（却）禁秦购粮。为此，秦伯伐晋。
（秦）巫师徒父测算伐晋结果：“吉！渡黄河，君车坏。”秦伯不解追问徒父，答：“此乃大吉，秦三败必俘晋君。此卦正合‘蛊’卦，卜辞为：‘大军受阻不过三，三挫过后、获其雄狐。’此卦中雄狐，肯定是指晋君。《蛊》卦中，我是风、他是山。时至秋风萧瑟，风吹果落、再取其枝干，依此卦我们必胜。果落树亡，（晋）不败，更待何时？”晋军三败至韩地。（晋惠公）晋侯问庆郑：“敌寇入境已深，怎么办？”庆郑答：“是您让他们深的，能怎么办？”惠公说：“不敬！”占卜车右人选，庆郑吉。但惠公不用。（却让）步扬驾兵车，家仆徒为车右，马是郑献的小驷。庆郑说：“古人办大事，必用自家的马。长于自家水土、深通自家人气；适应自家调教、习惯自家指使；只要自家人享用，无不如愿。可现在，驾异国的小驷马参与军事行动，（小驷马）如受惊吓、性情大变，就会不受人使；心神狂躁，阴气发作，血脉喷张，外强中干。（到那时）进退维谷，应对不能，您定会后悔。”晋惠公不听。
九月，晋惠公（晋侯）迎击秦军，派韩简刺探敌情，韩简回来说：“士卒少于我，斗士多一倍。”晋侯说：“何故？”韩简答：“您离晋凭秦资助、入秦用为贵宠、饥食秦粮，三大恩典却无一回报，由此所致。现又想击败他们，我萎靡秦激昂，差一倍尚不止啊！”晋侯说：“一人尚不可侮，况一国呢？”随即遣使请战，说：“寡人不才，能团结晋就不会任其分裂，您若不退，寡人绝不苟且偷生。”（秦穆公）秦伯让公孙枝转答：“您未归国即位，寡人为您着急；即位但君位未稳，仍令我忧心忡忡。如您君位已安，寡人岂敢不尊旨应战。”韩简兵败回来后对人说：“我多亏被俘。”
十四日，秦晋战于（晋）韩原。晋君兵车挣扎于泥泞动弹不得，（晋惠）公呼喊庆郑。庆郑说：“拒谏逆天，就是求败，还挣扎什么呢？”说完离去。（此时）晋梁由靡为韩简驾车，虢射为车右，正激战秦伯，马上就可生擒秦伯。因庆郑搭救惠公（一事）干扰，结果错失秦伯。（最后）秦抓获晋侯而归，晋大夫们垂头丧气打理行装紧随其后。秦伯派使者责问他们：“诸位过于悲伤了吧！寡人不过是陪晋君西去（归秦）而已，也就是去实现晋君的梦想，哪敢有过激行为！？”晋大夫们三拜九叩，答：“秦君脚踏后土头顶皇天，皇天后土将证实秦君诺言，羊群般的臣子岂敢不在下听命！”
秦穆姬听闻（晋惠公）晋侯将至，就领着太子莹、儿子弘和女儿简璧踩着台阶一步步走到柴堆旁，并让孩子们捧着丧衣丧帽（在此）迎候，同时表示：“上天降灾，让我两君不以厚礼相见，却以兵戎。若晋君早晨入秦，那婢妾就晚上死；晚上入秦，就早晨死。任君定夺！”于是（秦伯就把晋君）安置在灵台。（秦）大夫请命带晋惠公入秦。（秦穆）公说：“获晋侯，本以为满载而归，转眼（成了）奔丧，获晋侯何用？（又）大夫们从中得到了什么？另外，晋人悲伤、惶恐地尊重我，天地以诺言约束我。不考虑晋的惶恐，定会加深他们的怨恨。自食其言，是背逆天地。积重难返，背天不祥，只能放归晋君。”
（秦）公子絷说：“不如杀了他，不给秦留后患。”子桑说：“如放他回国并以其太子为质，必将使秦晋关系大为缓和。晋灭不了却杀其君，只会使秦晋难以和解。而且史佚曾说：‘不生乱、不借乱、不积怨。’积重难返、欺人不祥。”（秦）最后同意与晋媾和。
晋侯让郤乞告谕瑕吕饴甥，并召他前来（秦）。（饴甥）子金指点郤乞说：“（你回晋后）召集都城人、依君命赏赐他们，再转达君命说：‘孤即使回去，也已辱没社稷，请卜吉日，辅佐圉（即位）。’”大家（听后）皆哭。晋就此开始田制改革。吕甥说：“君无视孤身在外，却操心大家，仁善之至啊，如讲对等我们该如何待君？”大家问：“（您说吧！）怎么做才好？”饴甥答：“（咱们）征税整军来辅助新君。诸侯如听说：失君之国又有新君，群臣和睦、军力大增，友好国家将施援手，敌对之国将会胆怯，（这样做）也许最好！”大家很高兴。晋就此开始州兵改革。
起初，晋献公占卜伯姬嫁秦吉凶，得到《归妹》爻之《睽》爻。史苏预测说：“不吉。这爻说：‘士宰羊，又无血；女装筐，又无物。秦责备，无法对。《归妹》之《睽》，没人帮。’《震》之《离》，也即《离》之《震》。‘震为雷离为火，秦胜晋败。车脱轴心，火焚晋旗，出师不利，兵败韩原。《归妹》《睽》成孤独，寇枕戈待旦，子圉从其姑。六年逃亡，终归已国，抛弃自家，来年死于高梁之墟。’”
回顾自己在秦，惠公说：“先君如听史苏的占卜，我不至于如此啊！”（晋）韩简边侍候边说：“龟卜，是比对；筮卜，是估算。事儿发生了会比较，比较后会回味，回味后会评估。先君有损道德之事，能再去评估吗？不从占卜（又）会多出什么？”《诗经》说“黎民罪孽，非由天降；明争暗斗，人类专职。雷劈（鲁）夷伯庙，这是惩罚，当时展氏有隐私藏匿于此。冬，宋人伐曹，以报前仇。楚人在（徐）娄林击败徐，徐依仗（齐等）救援（落空）。
十月，晋阴饴甥与秦伯在王城缔约。秦伯问：“晋都人团结吗？”答：“不团结。下层人耻于痛失其君且伤于痛失所亲，不惧重赋整军、力挺子圉，并誓言：“定报此仇，宁事戎狄。’上层人虽爱其君但也知其罪，不惧重赋整军、以待秦命，也誓言：‘必报秦恩，至死不二。’为此不团结。”秦伯问：“都城人如何评论晋君？”答：“下层人狭隘，认为他罪有不赦；上层人宽容，以为他定会归来。下层人还说：‘我们伤秦，秦岂能放君回！？’上层人也说：‘我已知罪，秦必放君归。三心二意就抓；心悦诚服就放。（论）仁德没谁能厚过您；（说）惩戒没谁能威过您。诚服者念德，二意者惧罚。再说此战，秦可借机称霸。交友不铁，将倒不扶，以恩换仇，秦不该如此。’”秦伯说：“此言正合我意。”（于是）重新安置了晋侯，并送七牢款待。
（晋）蛾析对庆郑说：“何不逃走呢？”庆郑答：“陷君于战败，败却不自裁，又使君无处施刑，非人臣之道。为人臣却不行臣道，又能逃到哪里呢？”十一月，晋侯归来。二十九日，杀庆郑后归位。这年，晋又收成不佳，秦伯再次给晋捐粮，说：“我恨其君但怜其民。且我听说唐叔受封时，箕子就说：‘唐叔后代必成大业。’晋君平庸还能指望吗？权当与晋培养感情，以待能人吧。”从此，秦开始征收晋黄河以东赋税，并在此设立官府。（东隅注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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