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风·王风·中谷有蓷》中谷有蓷,暵其乾矣。有女仳离,嘅其叹矣。嘅其叹矣,遇人之艰难矣!中谷有蓷,暵其脩矣。有女仳离,条其啸矣。条其啸矣,遇人之不淑矣!中谷有蓷,暵其湿矣。有女仳离,啜其泣矣。啜其泣矣,何嗟及矣!注释(1)中谷:同谷中,山谷之中。(2)蓷(tuī推):益母草。(3)暵(hàn汉):干枯。(4)仳(pǐ匹)离:妇女被夫家抛弃逐出,后世亦作离婚讲。(5)脩:干燥。(6)条:失意的样子。(7)湿:将要晒干的样子
有位女子遭遗弃,心中叹息又苦恼。一贯弃妇闺怨的本色。可能源自古时男尊女卑的社会制度,所以诗经里弃妇诗占了很多。
诗一开头以山中益母草起兴,益母草又名云母草,九重楼,对女性来说是一味良药,活血化瘀,利经止痛。
山谷中长着无数的益母草,然而这益母草生长在山谷之中却无法受到自然的照拂。无法接收到太阳的光照也享受不到风雨的洗礼,久而久之,益母草所面临的只能是枯败。体内仅有的养分一点点挥发最后干瘪枯死。
而草木有情与人又是何其的相似,鲜草枯败恰如美人迟暮。一个女子从总角到豆蔻到亭亭玉立再到出嫁又因生活琐事而一步步消耗掉青春。在生活琐事中折了如花美貌,在男人身上耗了如水纯真。
女子不复往日容貌再看也没了往日活泼与善解人意,所以渐渐成了男人眼中的旧时花,经年画,没了新鲜没了吸引力,从他眼中的主角淡成了背景。
枯败的草木不能言语总有再多愁绪也只是成了无数衰草中的一丛,最后化成泥土继续去滋润其他植物。而人却是有血有肉的,会痛会伤心会流泪。这个因年老色衰而遭遗弃的女子只是万千弃妇中的一个,她在被抛弃那一刻便开始忍受悔恨与煎熬。
往事一遍遍从她脑海掠过,从男人的温情到残酷她感受着人性的自私与寒凉,所以不断流泪与感叹。她们当然没有如今女人的觉悟去悔恨自己不够强大不够自己,她们只能痛恨自己遇人不淑,即使受尽苦楚也只能与天地与婵娟诉那衷肠。
被抛弃的她不仅心痛,更有无法与人言说无人意会的孤寂。她是被丢进现实与往昔深渊里的人,今与夕张扬的决裂而她在那深渊中苦苦挣扎。
不论是谁抒发情感总有一个过程,先是一点点隐忍再是小声哭诉直到最后肉体承受不住情感的重量而思绪崩溃,一切不满与难过都如江水决堤开始肆意喷涌。
山谷中的益母草既受不到阳光的普照又感受不到雨的滋润慢慢变得枯焦。此刻与它有着相同命运的女子也在做情感的挣扎。
被遗弃的女子由慢慢的哀叹到抚胸长啸。她悲叹于自己的命运,不明白为何自己依赖的郎君会成为这个样子。长时间的委屈与压抑只能换成一声声嘶哑的长啸。她哭益母草的枯焦更哭自己的可怜,自己身为女人如此被动的地位。
她作为古代女性,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她此生的依赖此刻全全崩溃,她或许从来没想过他会抛弃自己。可事已至此,她有太多心酸无可奈何。
有一种无奈叫欲说还休。人情冷暖这世间万物总有着惊人相似。益母草在无雨无光中渐渐走向死亡。而此刻的女人虽会说话但伤心到一定程度也恰如草木开始变得三缄其口。不知该说什么也不能再说什么。
他已然变心一切都太徒劳。她绝不是第一个遭抛弃的人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遭抛弃的人,她只是那帮可怜人中的一个。她不是新时代的女性她所能做的也只是黯然神伤。
她是被丈夫抛弃的人,以眼泪回忆着往昔,盼不到天明,捱不断更漏。
作者:汐芜,本文经作者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