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悦忧矣,曷维其已?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絺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诗经邶风绿衣》
绿衣,即绿色的衣服。从古至今,这首诗一般被学者们认为是悼亡诗,这种说法也被后世认可。诗中描写的场景是,丈夫抚摸着妻子故去留下的衣服,反复端详,睹物思人,回忆妻子生前往事,不禁心生愁苦,凄凉哀婉。
绿衣服啊绿衣服,绿色的外衣黄色的里,心中忧伤又愁苦,忧愁何时能停止?
绿衣服啊绿衣服,绿色的上衣黄色的裳,心中忧伤又愁苦,忧愁何时才能忘?
妻子永远离开了,只留下这件绿色的衣服。而这对丈夫来说不仅仅是一件衣服,是妻子生活的缩影。为什么他看到绿衣会这么难过?因为绿衣是妻子生前亲手为他所织,里面凝聚的是妻子对他的深深关切。
“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无论是绿色的外衣还是黄色的里衣,一丝一线都经过妻子的手。丝者,思也。丝丝缠绕的,是我思念的心。
明朝冯梦龙编纂的诗歌总集《山歌》里面有一首诗叫做《素帕》,就有以“丝”喻“思”:
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接了颠倒看,横也丝来竖也丝,这般心事有谁知?
这首山歌内容朴实接近口语,很容易理解。说的是一女子不会写诗,想爱人的时候就寄一方丝帕给他。爱人拿到丝帕后,反复颠倒看,无论横着还是竖着,看见的都是丝。
“横也丝来竖也丝”,其实就是“横也思来竖也思”啊。虽然只是一方素帕,承载的是女子对爱人浓浓的思念。
素帕也好,绿衣也罢,它们已经不仅仅是件死物了,而是思念的代表。《绿衣》中这种带着天人永隔的思念,真是莫大的残酷。无论我有多想你,你都永远不可能知道,更不可能回到我的身边。
斯人已去,魂归何兮?我在思念你,可你并不知道。有时候,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恰恰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注释:
里:衣服的衬里
曷:何
已:止,停
裳:下衣,形状像现在的裙。当时人们不穿裤子,男女都着裳
亡:同“忘”,忘记
女:同“汝”
治:整理纺织
古人:同“故”,即故人,这里指作者的妻子
俾:使
絺:细葛布,绤:粗葛布
凄:凉爽。凄其:即凄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