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是中国现实主义诗歌的源头,它以强烈的现实主义精神,反映了殷周时代五百年间的中国社会的风貌。而《关雎》是《风》之始也,也是《诗经》第一篇。古人把它冠于三百零五篇之首,说明对它评价很高。对《关雎》价值理解各有千秋,但各种主流观点的基础仍是爱情诗,是一首自然流露的爱恋歌,是一幅质朴浪漫的生活画,这种爱情之美早已深深植根于国人灵魂之中。
还是先让我们看看《关雎》写了什么?
关雎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译文
睢鸠关关迎合唱,双双栖在河洲上。
貌美贤淑好姑娘,天造君子靓对象。
长短不齐鲜荇菜,顺着水流左右采。
貌美贤淑好姑娘,睁眼闭眼都在想。
追求姑娘未如愿,醒来梦里意常念。
相思悠悠情无限,翻来覆去难成眠。
长短不齐荇菜鲜,采了左边采右边。
貌美贤淑好姑娘,弹琴奏瑟心开朗。
长短不齐荇菜鲜,挑了左边拣右边。
貌美贤淑好姑娘,敲鼓奏乐愿舒畅。
赏析
这是一首情感自然流露的原生态的质朴恋歌,写一个男子思慕一个“窈窕淑女”,并设法去追求她,终至成婚的故事。
开篇四句以河洲上雌雄和鸣的水鸟起兴,引出淑女宜配君子的诗句来。接着用男子驾着一叶扁舟,顺着水流而行,一会儿在船的左边,一会儿在船的右边,去寻取采拣那长短不齐的鲜荇菜起兴,引出男子对“窈窕淑女”的追求,“流之”,“采之”,“芼之”更暗含着追求貌美贤淑好姑娘的艰难犹如采摘鲜荇菜的不易。有自然之事之物契合过渡到爱恋追求的美妙,再加上一唱三叹的重章叠句使爱情的浪漫含蓄深深浸染着我们那朦胧的心。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她一眼,就再也无法忘记她容颜,梦想着能有一天再相见,从此就开始日夜思念。“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当追求不到时,就连在睡梦中都在想念着她,无垠无涯的相思之痛呀!多么漫长的夜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根本就无法入睡到天亮。问世间爱情为何物?真教人生死相思苦呀!思而不得就继续想办法,从“琴瑟友之”到“钟鼓乐之”,君子弹琴奏瑟来亲近淑女,使她欢娱,更以钟鼓和鸣,描绘出君子淑女结合后的浓情蜜意。一个“友”字,一个“乐”字,有情人喜结连理的美好已然溢于言表。爱情的质朴真挚再一次浸润着我们那至诚的心。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相传雎鸠这种水鸟,雌雄的情意专一,感情深浓。若其中之一死亡,另一也就不食不饮,忧思憔悴而死,极笃于伉俪之情。高贵优雅的君子,该有个美丽贤惠的淑女做配偶,否则爱情就不是美好,而是痛苦。《卫风·氓》中女主人公就以无比沉痛的口吻,回忆了恋爱的甜蜜,婚后男子变心,遭受丈夫虐待终被遗弃的悲剧。
《氓》中男子貌似憨厚、狡猾暴躁、薄情寡义、始乱终弃的坏家伙终遭人们所不齿。而《秦风·蒹葭》却写男子追求意中人,所追的人在何方?在蒹葭丛中,时隐时显,似见未见。“溯洄”、“溯游”、“道阻且长”、“宛在水中央”证实了男子反复追寻的艰难和渺茫,男子上下求索,而伊人虽隐约可见却依然遥不可及。男子的追寻似乎就要成功了,但终究还是水月镜花。相比较而言,本篇中淑女配君子珠联璧合终成眷恋,极淳朴,接地气,好像有我们自己的经历在其中。
孔子在《论语·八佾》篇中这样评价了这首诗:"《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在孔子看来,文艺所表现的情感不但要具备道德上的纯洁性和崇高性,而且要受到理智的节制,讲究适度、平和。"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的《关雎》,表达的正是中和之美,一切情感的外现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司马迁在《史记·孔子世家》中说:“诗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颂之音”。说明孔子特别注重《诗经》的礼乐教化之用。至于今日,《关雎》的爱情之美仍受到人们的追捧,早已成为千千万男女纯真质朴爱情的典范。
《诗经》是中国诗歌,乃至整个中国文学的一个光辉起点。它以丰富的思想内容和精湛的艺术手法,灌溉着中国诗歌的广阔园地,哺育了历代作家和诗人。
“诗三百”还被用作教科书,为儒、墨等学派授徒讲习。孔子指教学生:“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论语阳货》)。把学诗当作从政、立身、立言的一门学问,是国人诗歌启蒙之源。
总体来说,属于风的诗,大多是抒情诗;属于雅的,抒情兼叙述;属于颂的,大多是叙事诗。读《诗经》可以丰富学识,可以在生活中借以言志或讽谏,还可以做文学欣赏,感悟诗人所吟咏的情境与心绪以陶冶情操。
《诗经》还真实地展现了那个时代丰富多彩的社会生活,反映了不同阶层人们的喜怒哀乐,以其现实性、独特性,开辟了中国诗歌的光辉道路。它是劳动人民的精神财富,同时又是历代文人创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艺术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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