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机这首赴洛道中作,正是记叙旅途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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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洛道中作》

远游越山川,山川修且广。振策陟崇丘,按辔遵平莽。夕息抱影寐,朝祖衔思往。顿辔倚嵩岩,侧听悲风响。清露坠素辉,明月一何朗。抚枕不能寐,振衣独长想。

描述旅途所见是山水诗的另一来源,陆机此诗正是记叙旅途中的景物与感慨之作。

陆机之赴洛阳,心情应该说是十分复杂的。由于他吴国世胃的身分,他不愿致仕于晋国;然而,晋兴吴灭已成定局,王命征召,亦不能抗命不从,更何况陆氏兄弟都还年轻,不过二十多岁,还存有做一番事业的热望。这种复杂的心境使他无心领略旅途中的山水景物之美,反倒生出千般感慨、万种愁思。诗的开头两句:“远游越山川,山州修且广”,便含蓄地表现了这种心态。

“修且广”三字,并不是对山川高大雄伟的赞叹,而隐含了旅途漫漫的愁苦。作者由故乡华亭(在今上海)启程,前往洛阳,一路上自不免要跨越崇山峻岭,然而,重要的不是物理空间上的辽远。而是诗人心理空间上的隔膜。所以。给他强烈印象的,是旅途的艰辛,长途跋涉的劳顿。“振策陟崇丘。按善遵平莽”,诗人时而挥鞭驱马登上高岗,时而按辔纵马行进在长满荒草的平原上。

这两句,既是对“山川修且广”的具体展开,同时也说明了旅途的辛劳。接下来的两句:“夕息抱影寐,朝祖衔思往”,则是写途中夜宿与早起出发的情景。傍晚露宿荒野,无人相伴,只能对影独眠;清晨启程上路,仍挥不去夜来孤寂的愁思。

带着这种忧郁上路,山川景物更牵动诗人的无限感慨:“顿善倚嵩岩,侧听悲风响。”他驻足高岗,旁倚绝壁,耳畔传来阵阵风啸。由于心境的缘故,这山风在诗人听来也带上了悲凉的色彩。在这里,景物的描状已融入诗人强烈的主观情感,而不同于一般的客观记叙。

诗人并非对自然景物之美视而不见,只是由于缺少那种吟哦把玩的心境,故美景虽然在前,却只能引发他的怅惘与愁思。“清露坠素辉,明月一何朗”两句,写景极美,但隐含在这组意象中的,则是作者内心的凄冷与无奈。清露的素辉和明亮的月色,反倒更加使诗人夜不能寐,只好披衣而起,独自长想了。

概而言之,陆机此诗的长处,不在对山水景物的逼真描摹,而在借此传达或渲染作者内心的某种情绪,因而有别于一般的模山范水之作。但它又的确是山水诗的一类,从渊源上说,这类作品始于《诗经》,如《采薇》:“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东山》:“我祖东山,悟憎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不仅手法与陆机所作颇为相似,而且也奠定了这类诗作的基调。

在后世的山水诗中,这类出自客子之手、表现羁旅愁思的作品并不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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