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解卦》初六爻辞没有别的描述,只有两字断辞:“无咎”。那么这句爻辞到底要说什么呢?为什么说《解卦》初六“无咎”呢?这就要求我们根据《解卦》的意义,分析《解卦》初六的“象”及其义理,从而明白其到底要说什么。
《解卦》是由《观卦》变化而来的,《观卦》先变为《蒙卦》,然后《蒙卦》再变为《解卦》。卦变後,《观卦》九五与六二互换了位置,《解卦》九二就是原《观卦》九五,而五位是天子之位,《易》以阳为大,以阴为小,故卦变有大者让位于小者之象,明白地讲就是摄政的贤臣还政于幼主之象。《解卦》的历史背景就是周公在天下形势缓解,周王朝的统治基础得以巩固的情况下还政于成王。年轻的周成王主政後,最需要的就是天下的安定,最反对的就是贵族们对权位的贪求。
《解卦》初六在一系列卦变过程中始终柔居初位,安分守己,不忮不求,这很符合《解卦》的形势,也有利于周王朝统治基础的进一步巩固,故曰“无咎”。《解卦》初六“不忮不求”的德行和周初管叔、蔡叔的倒行逆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诗经·雄雉》就以周公的口吻谴责了管、蔡的疑嫉和贪求,下面我们就赏析一下《诗经·邶风·雄雉》。
(一)原文:
雄雉于飞,泄泄其羽。我之怀矣,自诒伊阻。
雄雉于飞,上下其音。展矣君子,实劳我心。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远,曷云能来?
百尔君子,不知德行。不忮不求,何用不臧?
(二)注释:
泄泄:朱熹《诗集传》:“泄泄,飞之缓也。”
诒:《说文》:“相欺诒也。一曰遗也。”《正韻》:“诶诒,疑疾。”《庄子·达生》:“公反,诶诒为病,数日不出。”
伊:《说文》:“殷圣人阿衡,尹治天下者。从人从尹。”伊指伊尹,贤而无篡心。《孟子·尽心》:“有伊尹之志则可,无伊尹之志则篡。”
展:本义是舒张,引申为志满意得。《国风·鄘风·君子偕若》:“展如之人合,邦之媛也。”《诗经·车攻》:“之子于征,有闻无声。允矣君子,展也大成。”
忮:《说文》:“很也。从心支声。”忮在这里是嫉妒,恨而欲害之。
(三)赏析:
关于此诗的背景,历来说法不一。有人认为是为妇人思念远役的丈夫而作,也有人认为是为思念友人而作。《毛诗序》说:“《雄雉》,刺卫宣公也。淫乱不恤国事,军旅数起,丈夫久役,男女怨旷,国人患之,而作是诗。”方玉润《诗经原始》说此诗为“期友不归,思而共勖”而作。笔者独认为这是一篇替周公谴责“三监之乱”的诗歌。
本篇属《诗经》中的《邶风》。周武王灭商之後,为了安置殷商遗民,武王班师时,封纣子武庚于殷,统率殷的遗民。并把殷都周围的王畿之地分为邶、鄘、卫三地,分别由武王弟管叔、蔡叔和霍叔领兵驻守,就近监视武庚,号称为”三监“。武王死後,幼子成王诵继立。成王年幼,武王弟周公旦辅政。管叔、蔡叔等贵族怀疑周公有篡位的意图,对周公极为不满。武庚见有机可乘,与管叔等一拍即合,于是起兵反叛。管叔、蔡权皆文王之子、武王之弟。文王嫡子有十人,长子伯邑考早亡,次子武王继位,三子管叔,周公旦为四子。武王克殷後,管、蔡皆封为一方诸侯,身份、地位不可谓不显赫,本该志满意得,为巩固周王朝的统治而努力,但却还要妒嫉、猜忌周公,贪求不足,欲取周公而代之,实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是”不知德行“,结果弄了个身败名裂,故《诗》责之曰:”不忮不求,何用不臧?“
《雄雉》以周公的口吻,把自己比作雄雉,并以雄雉起兴来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雄雉“有几个显著特点:一是有就巢性、恋家;二是不善高飞、远飞;三是食量小、不贪求;本篇用雄雉起兴,说明周公一向低调,并无丝毫篡位的野心,反倒是“不知德行”的“百尔君子”们,不顾大局,不顾亲疏远近而极度贪求的本性,反诘他们:“不忮不求,何用不臧?”
(四)译文:
雄雉虽然能飞,羽翼轻缓而不高翔。而我却被怀疑,没有伊尹之志而自欺欺人。
雄雉虽然能飞,声音低哑而不远扬。已得志的君子呀,却使我为你们耗尽了心血。
看那日月一天天过去,我的思虑却丝毫不能断绝。眼见他们离经叛道,渐行渐远,我怎么才能让他们回头呢?
这群“君子”啊!怎么就不知道以德行事呢?如果不疑嫉、不贪求,又怎会落得可悲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