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镗镗镗……”战鼓声震天袭来。
又一种声音,持续了近半年的俄乌战争,还没吹响任何一方胜利的号角,双方军备还在不断扩张。
——引言
今天带来的是《诗经》的国风·邶风篇中的《击鼓》,以古鉴今,品读战争对人事的影响。
诗文
击鼓
佚名〔先秦〕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本篇中有四句耳熟能详的名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很多时会出现在婚礼的致辞中,成为新人永恒的爱情誓言,不想这般浪漫的言辞竟出自战时远征士兵的悲怆之声。
战鼓轰鸣的年代,壮士们踊跃练兵,图谋报效国家。队伍中的大部分士兵被派遣了修路筑城做防御工事,唯独这位派遣到了南方,将追随当时的大将孙子仲远征,起因是宋国兴师讨伐陈国,此国卫人派兵救陈,可想这位选中的士兵此时复杂的心境:为何他人只需“土国城漕”,而“我独南行”至境外用兵,此去结局着实不可估摸。
在营地的日子,连连炮火,归家的念想随时节推移不断变得浓重,将军却告知:“莫做懦夫,必当凯旋!”士兵心想:“‘不我以归’,我还是别想回去吧。“此念如芭蕉剥心,使其酸泪。营地不断变更转移,胯下的马匹都已不知去向,有的朝夕相处的人也不见了,到哪去找他们呢?在树林之下埋葬着吧。
此夜,不眠。生死未卜的士兵为家乡的妻子传音:
“无论生离死别,聚散离合,早已和你约定,我要牵着你的手,白首到老,啊!要离散了,要难再会!啊,我们还隔着千里,我却背信了誓约。”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此诗历来有两处争议点:
(一)历史背景:查阅资料后有两种,一种是鲁隐公四年(前年),卫国公子州吁(前人亦称“卫州吁”)联合宋、陈、蔡三国伐郑。此说由《毛诗序》首倡:“卫州吁用兵暴乱,使公孙文仲将而平陈与宋,国人怨其勇而无礼也。”另一种是清代姚际恒《诗经通论》提出的“鲁宣公十二年(前年),卫穆公出兵救陈”说:“此乃卫穆公北清北之盟,求陈为宋所伐,平陈、宋之难,数兴军旅,其下怨之而作此诗也。多数是从后者,所以解读中采用卫救陈国而抗击宋国。
无论哪场战争,它的结局如何?卫联合陈宋蔡三国伐郑赢了吗或是卫救陈国成功了吗?经几日查阅史料也未找到结果。(感兴趣者可查阅提供讨论)
(二)诉说对象
有家室说(妻子),有战友说,还有其他的先不论,历来众说纷纭,没有定论。诗词出自先秦时期,作者早已无从考证,而今诗中那段佳话早已成为见证爱情的誓言,与妻子的念想告白更为合情合理,被多数人接受。战友同生共死之情或许有,或许是双重表达等等,读者皆为哈姆雷特。
抛开这些争议的点,诗文中始终是一种情思悲怆的格调,而我在想是什么给作者带来这样的如怨如慕,死生契阔?——战争,这又是一个很大的话题,也是诗之外延伸出的,请允许在这首诗的情感之外做讨论。而什么是战争,为什么会有战争?
国语辞典中给出的解释是:“两个以上的敌对双方,为了屈服对方的意志,实现自己的主张,运用有形或无形的威力以决胜负的斗争。”
利益、民族仇恨、宗教斗争。目的似乎不外乎这几点。
在周易的诠释中,说卦传:“饮食必有讼,故受之以讼,讼必有众起,故受之以师,师者,众也。”天地万物营造创设之后,人们会因为饮食补给而争讼,争讼后便是“师”卦,“师“即是兴师动众,也是指代战争。似乎这是人类必须的产物。
佛教思想中说,众生的烦恼来自于妄想、分别、执着。曾经很感叹佛所说的不可思议,放至对这个世界而言,我们的世界是内心妄想出来的(色与空),是分别出来的(有分别心,才有你我),是执着出来的(执意念想)。那么战争,或许说是人类妄想、分别、执着到了极点后的产物吧。
战争无论出于某种目的,无论正义与否,无论胜败如何,都会带来物质与精神彻底的毁坏、毁灭。去年结束的阿富汗战争,满目疮痍,在这个国家,人民断断续续地经历了将近四十年的战乱。俄乌战争,大国动则扬言将用核武器毁灭世界、毁灭地球。
从古至今都没变,每个个人、家庭、社会、国家都需要“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的誓言,但不需要这样的背景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