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周南关雎剥去历史流派的粉饰,才

《诗经·关键》

原文: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由“诗”而“经”。

《诗经》最初只为诗或“诗三百”,到西汉时,被尊为儒家经典,才被称为《诗经》。诗,是形象生动的;经,是严谨肃穆的。《诗经》由“诗”而“经”,被奉为儒家经典之后,诗旨遭经师的歪曲,已失去了其原有的风采神韵。

儒家始祖孔子对《诗经》提纲挈领地概括为“思无邪”,这是孔子基于所处时代的认知对《诗经》内容思想所做出的判断。儒家经典是为当权者统治服务的,随着历史车轮的滚动,统治环境已发生了变化,为了适应变化,“经”的一些要义被迫做了一些“新解”,认知也跟着变了。《诗经》中原来的内容思想是“无邪”的,放到当下却是“邪”的,但又不能否定孔子的判断,只好将《诗经》的内容思想朝着“新认知”去解读,以匹配“无邪”,目的是,使其成为“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的金科玉律和辅成王道的“谏书”。

正是基于这一历史原因,后世经师对诗经的解读有不少穿凿附会之说,这是需要加以分辨的。南宋治诗大师朱熹,攻讦毛序,废序不用,提出“就诗论诗”的原则,但终究难以实现。

以《关雎》为例。

《毛诗序》说:“《关雎》,后妃之德也。《风》之始也,所以风天下而正夫妇也。……乐得淑女以配君子,忧在进贤,不淫其色。哀窈窕,思贤才,而无伤善之心焉,是《关雎》之义也。”将诗中的“君子”指为周文王,“淑女”指为其妃太姒,诗的主旨是歌颂“后妃之德”。但仔细品读此诗,似乎找不到任何关于后妃的影子。这应是后儒的粉饰之作。

“风天下而正夫妇”,风化天下的民众从而使夫妇关系端正。风化天下的民众怎么就能够使夫妇关系端正呢?这就是榜样的力量,而“榜样”式治国正是儒家的通则。孔子在《论语》中说道:“道之以德,有耻且格。”统治者以身作则,通过统治者榜样式的行为使“民固有所观感而兴起矣”,而仿效之。想要通过“榜样”而使民感化,进而效仿,那么,这个“榜样”就不能是一般的民众,因为一般民众的“德”不够,起不到“榜样”的作用,那就只能是“圣人”了,于是乎,文王就被他们推举出来了。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征求过文王的意见。

所以,我们读《诗经》,得回到诗诞生的时代,就诗论诗。《诗经》就是诗,准确地讲就是歌曲,一首首颂德的歌、祭祀的歌、宴饮的歌、恋爱的歌、送别的歌、讽刺的歌,等等。剥去历史、流派的粉饰,这样,我们才有可能看到诗原本的风采神韵。

诗中的君子指的是什么?

君子有其本义,也有其之后道德意义上的君子。

那么,“君子”的本义是什么?

西周分封制的核心是宗法,宗法的核心是“嫡长子继承制”。天子的嫡长子接着当天子,庶子可以封诸侯;诸侯的嫡长子接着干诸侯,庶子可以封大夫;大夫的嫡长子接着任大夫,庶子则为士。由嫡长子继承,是为大宗;由庶子分出,是为小宗。大宗之子称为“君子”(君主之子),小宗之子称为“小人”(小宗之人),这是“君子”与“小人”的本义。(参考《易中天中华史·奠基者》)

《论语》中多次提到的“君子”,已基本不是其本义,而是道德意义上的“君子”。

那么,本诗中的君子指的是什么?

一则,君主之子;二则,道德意义上的君子;三则,贵族男子。君主之子也是贵族,所谓君子是当时对贵族男子的称呼,道德意义上的君子应该是后世演变的。但其意义,却是可以延伸到所有的青年男子。

诗中的雎鸠是什么?

雎鸠

雎鸠是一种鸟。

是一种什么样的鸟?

这就得搞清楚“赋、比、兴”作诗手法。“关雎”就用了“兴”的手法。

朱熹在《诗集传》中对“赋、比、兴”的解释是,“赋者,敷陈其事而直言之者也”;“比者,以彼物比此物也”;“兴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词也。”这种解释简明扼要,多被研读者接受。

兴,有发端的意思,也称兴起,通过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词,起兴的句子可以与诗的内容相关,也可以无关。那么“雎鸠”是如何引起“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全诗的这一主旨的?宋·李仲蒙则专从物与情的关系谈兴:“触物以起情谓之兴,物动情也。”

物能起情,自然是物的某种形象、特质、行为等能引起诗人的情感共鸣。兴的特点是触物生情,也就是即景生情,而它的妙处,正在于诗人情趣与自然景物浑然一体的契合,也即一直为人们所乐道的情景交融的艺术境界。基于此,再来解读“雎鸠”是什么鸟,就清晰多了。

雎鸠,是一种水鸟。关关,是这种水鸟雌雄和鸣的象声词。淮南子泰族训说:“关雎兴于鸟,而君子美之,为其雌雄之不乖居也。”王先谦诗三家义集疏说:“不乖居,言不乱偶。”朱熹诗集传说:“雎鸠,水鸟也。状类凫鹥,今江淮有之。生有定偶而不相乱,偶常并游而不相狎,故毛传以为挚而有别。”都在说,雎鸠这种鸟雌雄情义专一,和常鸟不同。

后儒解读“雎鸠情义专一”,意在把“情义专一”作为“妇”的德,但阅遍古籍经典,未见有把“情义专一”作为“夫”的德。这正是儒家“榜样”式治国的惯用手段,通过“雎鸠情义专一”的“榜样”以引导“妇”效法,为“妇”对“夫”要“情义专一”提供理论依据和伦理依据,以达到“风天下而正夫妇”,进而稳定秩序,治理国家的目的。鸠这种鸟在国风中出现过四次,都解读为比喻女性,目的不言而喻。可见,后儒对《诗经》的解读,粉饰太过明显,目的太过明显。

但可以肯定的是,雎鸠这种水鸟一定是成对出现的,并相互嬉戏和鸣,不然不足以引起诗人的情感共鸣,至于情义是否专一,因缺乏研究数据,则不得而知了。

诗中的窈窕淑女。

窈窕,美好貌。扬雄方言:“秦、晋之间,美心为窈,美妆为窕。”陆德明经典释文引王肃云:“善心为窈,美容为窕。”可见,窈窕既要内心美,也要外在美。淑,善也。只有这样的淑女,才能成为君子的好配偶。

荇菜

就是这样的淑女,左右手都投入了采摘荇菜。荇菜,一种水生植物,叶子浮在水面,可食。流、采、芼,都是采摘荇菜的动作,多次用在诗中,起加强情感的作用。左右,后世多理解为拿着篮子,左边采摘下又去右边采摘下,这样,动作大方得体,优雅,更符合淑女的形象。是否也存在着左右手双管齐下?这样,动作干净利落,粗鲁,倒像是干农活的好手。从诗的层面,更愿意理解为前者。从现实的层面,是否也存在后者?或者两者兼而有之。毕竟,诗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

诗中的美好故事。

女子在河滨采摘荇菜,男子看到了,一见钟情,然后表达爱意,展开追求。《关雎》形象生动地描绘出了男子在追求自己心上人时的焦虑急迫,以及昼思夜想难以入眠的相思情景。至于最后是否追到了,这就不得而知了。

爱情,是建立在思想平等的基础上的,失去了思想平等则无爱情可言。《关雎》的时代,男子需要展示自己的魅力来获取心上人的青睐,可见,在当时,男女之间是存在一定程度的思想平等的。等到后世男女思想平等关系彻底失衡时,已无爱情可言,更多是依恋和慰藉。




转载请注明:http://www.aierlanlan.com/rzdk/2596.html

  • 上一篇文章:
  •   
  • 下一篇文章: 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