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苏轼记承天寺夜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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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承天寺夜游

苏轼

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念无与为乐者,遂至承天寺寻张怀民。怀民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xìng)交横(héng),盖竹柏影也。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先把这篇文章给大家翻译成白话文,方便您后边理解:

宋神宗元丰六年,即公元年十月十二这天晚上,“我”也就是苏轼,正打算脱了衣服睡觉,忽然看到一缕月光照进了房间。一时来了兴致,站起身来就往外走。一边想着一边走着说,谁能够与我一起来分享这美好快乐的月光之夜呢?

“念无与为乐者”谁能够和我一起分享这个快乐呢?这头脑里边一边想着,脚底下步子都没停。实际上是脚跟着头脑,头脑跟着月光,一边走着,一边想。不自觉地就来到了黄州城内的承天寺。找谁呀?找张怀民。张怀民也没睡,于是两个人一起在承天寺的这个中庭大院里边散步。

这时候月光照在庭院当中,好像流水一样的空灵,明亮而清澈。您说奇怪不奇怪?苏轼愣在这月光当中,看到水草了,他说有水藻、有荇菜相互交织。那他跟张怀民不就变成两条鱼了吗?那简直就是庄子笔下的那两条鱼,“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其实这哪是什么水草啊,就是院子里边的竹子和松柏的影子。苏轼大发感慨,哪个晚上没月亮呢?都有。哪个地方没有竹子和松柏呢?都有,不是稀罕物。但是为什么写在“我”的文章里头变得很稀罕了呢?因为全世界就我们两个闲人,我们两个没事深更半夜的不睡觉,爬起来迎着月光,俩人在寺院的这个院子里头散步。

你明白了,这就是这篇文章的白话版。大家可能觉得说了半天,文章又短,意思也短,看来也没什么,要不然咱们也不听了,洗洗睡吧。那不行,这篇文章非常的有意思。这天晚上作者本来是要睡了,你注意他本来是要睡,忽然一缕月光照进屋内,他为什么看见月亮他自己就欣然起行了呢?我跟您说,对于苏轼、李白、杜甫、王维这些诗人,那明月就是一种召唤,看到月光,就感到自己的心情,像这个美好的月夜一样,就想要与人分享。

李白那时候是没人跟他分享的,正是“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可就算这样,李白仍然“举怀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你说月光对他重要不重要?特别是作者苏轼这时候被贬黄州已经四、五年了,那月光已经成了他的老朋友了。他自己也说的好——虽然诗写在密州,但意思是一样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苏轼虽然自己欣然起行,月亮走我也走,可是具体的(感受)还是想跟一个人分享一下。能够在此刻深更半夜不睡觉,跟自己分享月光的人,应该是自己的一个知己。什么样的人会是他的知己?

首先,你想苏轼被贬谪到了黄州,那这知己必然也是一个被贬谪的人,才能对苏轼的遭际感同身受。第二,苏轼还是个有学问的人,有情怀有情思的人,那这被贬的人也得是有知识有文化有情思那才成。这人是谁?作者且得想呢。他一边想着一边就走出去了,也许他脚迈出去的时候,这人还没想好。没事!苏轼咱有这自信,走着、走着就想出来了。他想到了,谁啊?就这文章里头点出的张怀民。

张怀民命也不好,是个官员,这一年刚刚被贬谪到黄州。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住处,所以暂时就住在了承天寺。苏轼一想,张怀民真是绝佳人选。于是就奔着承天寺来了。可是这两样的可能:第一种可能是,苏轼到了承天寺,久扣寺门无人开,完全有可能。张怀民睡着了,而且睡得相当的死——“敲门都不应,倚杖听江声”,落这么一结果。第二种可能是张怀民醒着,说太晚了,老苏咱们睡吧。这两种都是很不好的结果.所以苏轼来找张怀民,那也是一个推测,是存在风险的。

苏轼来到了承天寺,结果用了轻描淡写的短短五个字,就印证了自己的推测:“怀民亦未寝”。张怀民果然没有睡,不仅没有睡,而且张怀民显然也被这一缕月光给打动,也正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也许张怀民此刻也在想,到底谁能与我共享月光呢?这真是一拍即合,不谋而合!所以才有底下这一句:“相与步于中庭”。散散步,享受享受月光,说说自己的心里话,不容易。

今天晚上有知己,有月光,有承天寺,有承天寺的中庭,而且在承天寺的中庭里,月光已经幻化成了流水,流水当中还有很多的水藻,而苏轼和张怀民已经变成了这水中的两条快乐的相知相得的鱼儿。你说人世间哪还有这么美的事?在这一刻,苏轼早就忘了自己是被贬之臣。

作者写道:“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存交横,盖竹柏影也”。咱们听了这一句,不由得想到了朱自清先生写的《荷塘月色》,跟这篇文章遥隔八九百年,但是意境非常相似。朱自清先生写的,我觉得就是近千年之前的承天寺的月光,而苏轼在承天寺里写的这短文,也有点像近千年之后清华荷塘的那点月色。朱自清先生写的: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虽然是满月,天上却有一层淡淡的云,所以不能朗照;但我以为这恰是到了好处——酣眠固不可少,小睡也别有风味的。苏轼和张怀民的确没睡。

这一刻庭院里的月光好像平静的湖水。院中的竹柏在地上投射的影子,好像水草往来揺曳、曲折纵横。如此美景怎不令人神往?这俩人就像白居易说的:“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苏东坡和张怀明之前是否相识,我们无从得知,但这根本不重要。就从十月十二号这个晚上开始,两个人之间有了情感的共鸣,成了永久的知己。作者说的好:“何夜无月?”,辽阔大地处处有明月;“何处无松柏?”,何处无竹柏呢,到处都有,都不稀罕,不是罕见之景,也不是罕见之物。

那么为什么我们觉得月色如此美好?为什么我们觉得月夜如此美丽?因为我们两个是“闲人”是没事的人。被贬谪之人,手头可能没事,但心中有事,如果你心中常常挂着这流放之事、贬谪之事,那你的心中一刻也不得闲,不得放松,又哪来的心情,欣赏这如流水般的月光呢?

所以我想,苏东坡在这说的“闲”并不是因为被贬谪没事闲得发慌而引发的自嘲,而是说呀我到了这个地方,“此心安处便是吾乡”我只有把我的心放得安定、安闲了,让我自己处在超然的状态,我才能真正洞见自己的本性,才能摆脱名利的诱惑,才能把这颗安静的心真正放下来,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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