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文化的文献和考古资料都证明商族起源于幽燕北京地区,这个结论对理解北京审美文化十分重要,同时表明商族文化的最早源头是以五帝时期形成的文化汇合为背景的,多边文化的汇合,扩展了商族审美意识的空间,提升了商族的审美创造力。
北京审美文化代表而五帝之后海岱东夷文化的大举西进及其与交汇中心的联动,则赋予商族审美文化展翅翱翔的凤鸟精神,这种精神体现在商族高远瑰丽的始祖神话中。在中国古代神话的创造上,商族所达到的高度是后代难以企及的,一个最核心的神话因素是,商族认定他们的始祖是一只“玄鸟”,他们的祭祖歌唱道:
天命玄鸟,
降而生商。
宅殷土芒芒。
其大意为上苍让玄鸟生下卵而诞生了商人,居住在茫茫无际的殷地。
这诗句出自《诗经》。《诗经》是周代的一部诗歌总集,玄鸟神话出自其中的《商颂》。这部中国最早的诗集共有三百零五篇,分“风”、“雅”、“颂”三大类。“颂”为祭祀乐歌,有《周颂》、《鲁颂》和《商颂》三种,《商颂》有颂诗五篇。《商颂·玄鸟》中所说的“玄鸟”,其实就是燕子。
玄鸟形象战国末期的古籍《吕氏春秋》中就一段与《玄鸟》相似的传说:有娀氏为他们部落的两个女子建筑了九层高台,她们饮食丰盛并有鼓乐相伴。天帝派遣燕子看望二女,燕子鸣叫着向她们飞去。有娀氏二女看到燕子,争抢着用玉筐将燕子罩住。片刻之后,她们好奇地揭开玉筐探视,燕子腾飞而起径向北去,只留下两个蛋。两个女子惆怅地唱道,燕子飞去了啊,燕子飞去了!
这首歌被视为北方音乐的发端之作。所谓“有娀”即“戎”,为表明二女的性别戎加女旁。有娀氏是上古时期北方戎族的一个支系,生活在燕山南北,叫做山戎或北戎。
同样生活在这一带的商契部族与有娀氏联姻。正因为如此,商族也被周人称为“戎殷”或“戎商”等。有娀氏部族与商族共同起源于燕蓟之地,即北京地区。
有娀与玄鸟燕子西汉司马迁的《史记》对玄鸟生商也有记载,不过,向玄鸟发出指令的天”或“帝”已经历史化为“帝喾”。帝喾是五帝之一,他在司马迁的笔下又成为殷契的父亲,有娀之女也有了名字,被称为简狄。尽管如此,玄鸟神话的影子仍然十分明显,殷契虽为简狄所生,但其命根仍与玄鸟相连,因为简狄吞食了燕卵:
殷契,母曰简狄。有娀氏之女,为帝喾次妃。三人行浴,见玄鸟堕其卵,简狄取吞之,因孕生契。(《史记·殷本纪》)
简狄是商族始祖契的母亲,作为有娀氏部落的女子,她成为帝喾的第二个妃子。有一次简狄偕同另外两人去河中洗溶,路上看见一枚燕蛋从天而降,简狄将燕蛋拣起吞食下去,于是她怀孕生下了契。
屈原天问有娥氏之女简狄与帝喾的特殊关系,战国时期楚国诗人屈原在《天问》中也有描述:
简狄在台,
喾何宜?
玄鸟致贻,
女何喜?
《天问》中帝喾与简狄的关系以及玄鸟致胎的情节,与《诗经》的玄鸟生商十分接近,不同的只是帝喾代替了天帝,具有人间意味的恋情冲淡了天界的神秘。屈原的《离骚》还赋予这个情节以更加浪漫的色彩:
帝喾、有娀女和凤鸟这三个元素也都出现了。有娀氏简狄居住的地方极富神话色彩。西汉淮南王刘安及门客所著《淮南子·地形训》说:“有娀在不周之北,长女简翟,次女建疵。”“翟”与“狄”二字古音相通,简翟就是简狄。有娀氏简翟(简狄)所在的“不周山”在神话中是擎天柱,在与颛顼的大战中,共工将不周山一头撞断。先秦《尚书·尧典》等古籍都说共工被流放的地方叫做幽州或幽洲、幽都、幽陵的地方。据专家考证,这些名称指的地方就在今北京昌平、密云一带,共工被流放到这里那么不周山也应在附近,这个神话也是对商族起源于幽蓟之地(北京地区)的一个证明。
共工怒触不周山这就是商族起源的神话以及根据这个神话演绎的浪漫故事。但商族的神话远不止这些,还有一个更大的神话系统,就隐藏在那个指令玄鸟生商的天帝后面,关键是弄清楚上面反复出现的“帝喾”。帝是人王而不是天帝,不过从上面的记载看,帝喾显然是从天帝转化而来的,或者说,在玄鸟神话中,天帝和帝喾是可以互换的。史学家注意到,帝喾的事迹与《山海经》中最高天神“帝俊”事迹在古籍中多有重合之处,例如,《史记·五帝本纪》:“帝喾高辛者,黄帝之曾孙也。”进而推断,帝俊就是帝喾,于是商族的始祖除了殷契还有更加古老的背景和线索,即是帝俊或曰帝喾。
鸟中最高神帝俊据《山海经》所载,帝俊也是一种神鸟,巨大无比,与五彩鸟同类,栖息在竹林中。帝俊的后人中殷人一枝,建立了殷商,从居住地幽燕北京地区,经太行到达中原地区,最终建立商王朝,开启了中华民族的兴盛。